【瓶邪】鲤跃龙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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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吴邪第一次见到那条龙的时候，他正翻着鱼肚子吐泡泡。
水池清澈，他能清楚的看见天上的云有几朵，而又被吹散几朵。
那天只是他无数个翻鱼肚吐泡泡日子里的其中一天，一如往常，平凡无奇。
只因那条龙飞过，就注定那天会深刻在他心中。
02
龙是所有妖众憧憬的对象。
这说来大不敬，毕竟龙本不凡，一出世就是神兽，与妖物是云泥之别，可这些妖想的简单，世上只有人的模样跟不是人的模样，仙人凡人都是人，而龙自然归到他们里。
众妖皆知，龙天生有神力，绝不是凡间妖物可比的，哪怕在修习个几百几千年也比不上，更重要的是，龙长的好看，威风凛凛，霸气非凡。
在以前吴邪也是只跟风狗，尽管大半辈子没见过龙，但不妨碍他对龙的憧憬。
直到那天，一只黑龙飞过天边，他才明白以前的憧憬根本微不足道，那样的神兽若出现在他眼前，他肯定会奔上岸膜拜。
这辈子能见到这么一眼也该知足了。
吴邪按下激动的心情，他放松自己在水池载浮载沉，肚皮朝天，两眼发神。
直到一只手从水里把他捞了起来他才惊醒，他一时间也忘了动弹，只能任由那人把自己拎到眼前。
＂鲤鱼？＂
吴邪茫然的望着眼前的龙首面具，嘴巴张张合合。
听闻龙可化人，着龙冠，附面龙首。
吴邪又动动眼珠子，面前这人着黑衣，上面绣着龙纹，周身仙气缭绕，一看就不凡。
＂还活着？＂
吴邪吧哒吧哒甩着尾巴，示意自己还活蹦乱跳，偶像在眼前，他得乖点，顺眼点。
龙没说话，又把他放回水池，他在水池里游了几圈，没忍住又探出头来。
龙见他游的无比欢快，问道：＂为何翻着肚子？＂
吴邪咕噜咕噜吐了几个泡，＂飘着舒服呗。＂
＂......＂
＂您不会以为我死了吧。＂吴邪笑道，龙的心地可真好。
龙看了他一眼，没回他，又问道：＂这里可清静？＂
吴邪游到岸边，＂可清静了，这儿就我们鱼住着，可只有我能说话，平时也没妖过来，无趣的很。＂
龙满意的点点头，自此在池边住了下来。
03
熟了以后吴邪说话也不拘谨了，他每天都凑到岸边跟龙说话，知道了他的名字，也知道了他为何下凡。
本名张起灵的大黑龙是四神中的青龙真君，每几百年就会下凡游历一番，看望凡人，救弱扶贫。
不过吴邪一听也知道是鬼扯蛋。
他再没见识也知道仙人游历不会只在一处练练刀拳，打打山鸡，钓钓鱼，和摊着肚皮睡大觉，简直比他更像鱼。
咸鱼。
＂山鸡是你要吃的。＂龙挑眉，反驳道，他拿着手里的鸡腿在吴邪面前晃了晃，＂不想吃？＂
吴邪脑袋跟着鸡腿晃，急道：＂要的要的！＂
一番逗弄后，吴邪还是如愿的捧着山鸡啃，张起灵坐在一边细细看他，由平常人看来眼前是个普通娃儿正吃鸡吃的欢。
吴邪还是有些修为的，让他化人也是可以的，不过最多就只是个五岁娃，再大一点他就不行了。
吴邪擦擦嘴边的油，＂其实还是可以的，就是模样没这个好看。＂
张起灵兴致难得被提起，他道：＂无妨，且试试看。＂
吴邪摸摸圆肚皮，笑道：＂你可别被我吓着了。＂
待一说完，他周身泛起了金光，张起灵瞇起眼睛，待金光渐弱，他慢慢睁开眼，印入眼帘的是骨肉匀称的身躯，毫无疑问，是个成人，不过双腿倒是没变出来，是条金色鱼尾，他想问题大概是出在这。
＂如何？＂
张起灵抬头正想应声不差，却在看到对方面目时难得懵了，尽管仍旧面无表情。
一颗硕大的鲤鱼头凑到他面前，鱼眼睁的老大，张起灵竟能从中看出那双鱼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。
＂......不差。＂
一盏茶后吴邪又变了回来，张起灵摸摸他的头，＂这样很好。＂
这个看脸的世界，吴邪呸了声。
04
张起灵爱好钓鱼，却不用弯勾饵食，只图只笨鱼愿者上钩。
而这池中的也就只有一条鱼会咬上这什么也没有的鱼线，张起灵无数次将他钓起，无数次被他尾巴甩湿了脸，又无数次把鱼扔的一次比一次远。
吴邪偶尔兴致来了就抓过池中的其他鱼，把鱼绑上那条鱼线，骗骗张起灵，却从没骗到过，那只龙就像是在水面下长眼睛似的，知道勾上他鱼线的是他，还是其他鱼。
被钓上岸的，永远只有那只金色鲤鱼。
05
＂乌龟精说黄河之上有龙门，一但跃过去，我们鱼就能成龙了，是不是真的啊？＂
一天吴邪趴在张起灵身旁，低头看水池的傻鱼们游来游去，忽然问道。
睁眼发呆的张起灵被这一问给唤回神，他低头看趴在他身边的人，想了一会，他回道：＂恩。＂
吴邪抬头看他，神情激动，＂真哒！＂
张起灵摸摸他的脑袋瓜，又应了声。
＂为何有此问？＂
吴邪看了他一眼，又低下头，手里捏着池边的小草小花，张起灵见他耳根红了，伸手过去捏了捏，也不催他。
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声说道：＂我、我想变成龙。＂
张起灵动作一顿，接着收回手，他淡淡问道：＂你想成仙？＂
吴邪没注意到他的神情，他还沉浸在与人分享心中秘密的羞涩中，＂不是啊，我就是觉得、觉得恩，你们特别好看，又大，又漂亮。＂
话刚说完，就被张起灵给抱进怀里。
又大又漂亮的龙对他说：＂你也好看。＂
金色的鲤鱼在这池中，就像夜晚天上的星子，耀眼夺目。
06
＂准备好了！＂
＂恩。＂
张起灵手指捏诀，池水顿生异变，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，接着池中一道水柱升起，不过一会，池中就出现一道瀑布由天倾泻而下。
吴邪眼看瀑布已成，他在底端游了几圈，接着一股作气朝瀑布冲去，水柱不大，但由高处倾泻而下也是凶猛，游不到几米吴邪便感到吃力，他奋力摆尾，又朝上游了几米，最终仍被水流冲了下去，啪哒一声掉进水里。
万幸他游的不高，掉下来也就没那么疼了。
吴邪被冲得眼冒金星还没那么快回神，张起灵在池边唤他，见鱼始终没探出头，他皱眉，纵身一跳跳进池里，一下就发现正翻着肚皮冒泡的金鲤鱼。
他游上前托着鱼，指尖轻点，手里的金鲤鱼一下就幻化成人，张起灵就这样抱着小娃儿上岸。
上岸后水气自然消散，张起灵抱着人坐到池边，吴邪还双手双脚紧紧攀住他，怎么拉也拉不开，张起灵顺着他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＂......都游了好几天了，怎么还是游不上去呢。＂吴邪脸埋在张起灵怀里，瓮声瓮气说道。
黄河之水肯定比这小池水更加凶险难行，但他连这么点儿水也游不上去，更遑论那滔滔黄河。
怕是再过千年他也成不了龙。
张起灵低头，金鲤鱼再也没有平时使唤他去捉山鸡的气焰，整只鱼蔫了吧唧的，看起来特别可怜。
他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塞了塞，＂没事，我陪你。＂
吴邪没说话，脑袋瓜儿动了动，露出他泛红的耳根。
过后几天吴邪干劲十足，一天比一天游的高。
游的越高，摔下来的时候他也慢慢觉得疼了，但他什么也没说，当张起灵又为他筑起一道瀑布时，他还是乐颠颠的往上爬。
＂再过几天我就能游上去了。＂金鲤鱼从水里探出头来，对着岸上的人道。
张起灵恩了声，见他有些累了，便也停了术法，＂我去捉鸡。＂
见他说完就转身，吴邪赶紧叫住他，＂别！＂
张起灵回头看他，眼里带着询问。
吴邪对他道：＂我、我这几天不吃了。＂
＂为何？＂
吴邪有些急了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，他支支吾吾的，最后憋出一句，＂我怕胖了就游不上去了。＂
张起灵瞇起眼，朝他走去，吴邪见他过来，赶紧朝池底游了下去，想着离池边越远越好。
可他却忘了眼前是条仙龙，区区池水怎奈他何，张起灵手指捏诀，一下就把鱼给逮了起来。
金鲤鱼在他怀里蹦哒的厉害，尾巴吧哒吧哒的，张起灵还差点抓不住，他啧了一声，手指轻点鲤鱼头，一下子吴邪又化成奶娃娃了。
吴邪愣了一下，看着自己短短的手脚一下回神，他颤巍巍的回头。
张起灵在他化人时就知晓他躲闪的原因，只见奶娃娃白嫩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，到处都是伤，猛一看还挺吓人的。
感觉到身后人冒出的寒气，吴邪更加不知所措，他张嘴想说些什么，但一看到张起灵泛冷的眼眸他又什么也不敢说了。
过了一会他才听见对方开口。
＂这阵子别游了。＂
吴邪喔了声，瘪着嘴，委屈巴巴。
07
说不游了，张起灵就真的没再让他游了，近一月都没再筑起瀑布，吴邪也乖乖听话，让吃鸡就吃鸡，让擦药就擦药。
张起灵其实心里也有些自责，看惯了仙界人有仙气护体，如何碰撞也出不了大事，却忘了这里是凡间，而吴邪只是只有点修为的鲤鱼。
他看着池里翻着肚皮吐泡泡的金鲤鱼，心里闪过念头。
这只鲤鱼就该在这池中翻肚皮，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有没有山鸡吃，这一方天地，有他的池和他的草屋，有虫鸣鸟叫，有水里鱼群绕着池里游。
岸上有只龙，池里有只鲤鱼。
何必爬那黄河，跳那龙门？何必蜕变为龙？
张起灵想得出神，池里的金鲤鱼不知何时游来池边，探出头来看他，有点儿憨态，像是讨好。
可是这只金鲤鱼想做一条龙。
哪怕是他想要天上的星子，张起灵也会登天为他摘来。
他叹了口气，把化人的金鲤鱼抱进怀里。
＂不生气了？＂
＂恩，不生气了。＂
奶娃娃在他怀里笑的欢。
化龙也好，张起灵想。
他可以带他云游四海，走遍山川。
哪怕他回到了天上，他也可以带他走。
08
＂小哥！救命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＂
金鲤鱼啪哒啪哒在石板上挣扎，一个男人咧嘴大笑，一手压着鱼，一手拿着刀，见张起灵回来了，抬手招呼。
＂呦，哑巴，你回来的正好，你那破屋没东西吃，我正准备烤鱼，哎，你那只鸡要不要顺便？＂
张起灵面无表情，慢慢朝那人走近。
一刻钟后，黑瞎子被倒挂在树上，看一只小娃娃边恶狠狠的瞪他，边爬进张起灵的怀里。
他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这人怕是有病吧，吴邪想道。
张起灵把人挂到树上后就没再多看黑瞎子一眼，专心致志的烤鸡，见吴邪眼巴巴的望着，他从怀里拿出一些果子塞到他的手里。
＂先吃着。＂
吴邪应了声，捧着瓜啃。
＂鱼吃鸡？＂黑瞎子晃着身子，在树上自得其乐，＂真是长见识了。＂
理所当然，没人理他。
当吴邪捧着鸡吃的时候，被吊在树上的人又开口，＂嘿，奶娃娃，给我吃口。＂
吴邪看了他一眼，有吃的他就高兴了，刚刚的不愉快他早抛在脑后，想起还不知道这人是谁，便问道：＂你是谁？＂
＂说了就给我吃？＂
＂说了就给你。＂
＂白虎。＂张起灵开口道。
吴邪抬头看他，＂四神的白虎真君？＂
＂恩。＂
＂哇，大人物。＂吴邪叹道，没想到他这一方池水竟来了两尊大神。
黑瞎子笑道：＂可以给我吃一口了吧。＂
吴邪摇摇头，＂又不是你说的，小哥说的，要给他吃。＂他举起鸡腿凑到张起灵嘴边，对方从善如流的咬了一小口。
隔一天早上张起灵从草屋走出来时，一眼就看见昨晚死皮赖脸留了下来的黑瞎子正蹲在池边，朝池中比画。
他心里一动，快步走到池边。
＂你只知黄河汹涌，却不知那龙门也凶险，能爬高又如何，最后还是要跳龙门才算数，我肯定不骗你，听师父的，跳吧。＂
张起灵看向池中，只见那儿升起一道火圈，火势凶猛，池里鱼虾跑的干净，只有一只金鲤鱼在火圈前蓄势待发。
一刻钟后，黑瞎子又被吊挂在树上。
09
黑瞎子待了几天，这几天里跟吴邪混熟了，时而提点他，比如怎么游才能游的更快些，比如怎么蹦才能蹦高些。
又比如黄河水有多凶猛，为了让吴邪实际感受，他趁张起灵进山时招起水柱直接往金鲤鱼冲，吴邪被他冲得头昏眼花，待张起灵回来后，就看见一只鲤鱼翻肚皮在水里载浮载沉，以前是飘着玩，现在大抵真的只剩半口气了。
说不上多认真，但比起张起灵十句话不超过十个字来说，吴邪是真觉得获益良多。
张起灵看了半月＂师徒情深＂，终于是坐不住了。
趁一天入夜，他问起黑瞎子的来意。
当时正啃着鸡翅膀的黑瞎子一愣，想了想，吴邪趁他愣神，赶紧把架上的鸡给抢了，张起灵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，让他吃慢点。
＂是了，我都快忘了。＂黑瞎子扔下鸡骨头，拿吴邪衣袖擦了擦手上的油，＂蟠桃宴快开始了，上头没见着你，让我下来找人呢。＂
张起灵皱眉，不自觉低头看吴邪，对方也正茫然的望着他。
吴邪也顾不上满嘴油渍，＂你、你要走了吗？＂
黑瞎子插嘴道：＂徒弟儿，这仙人宴会可是要面子的，缺谁都不行，哑巴身为四神头头，更不能少。＂
吴邪喔了声，看看手上的鸡，也不觉得饿了，他把剩下的鸡塞到黑瞎子手里。
＂师父，徒儿孝敬你的。＂
也不管黑瞎子拿不拿，自个儿推了就往池边跳，一条金鲤鱼刷刷刷一下子游出好远。
张起灵望着池面，心知这一趟是必定要走的，但别说吴邪了，就连他自个儿也是舍不得。
黑瞎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，啧啧啧的好几声，像是知道了什么，笑得高深莫测。
几天后，吴邪看着天边逐渐走远的大黑龙和白虎，突然觉得难过。
鲤鱼和龙的差别是那么的大。
就像是天上的星子和地上的石头，天差地远。
那是我高攀不到的地方。
吴邪缩回池子深处，望着蓝天。
10
这一走就走了许久，金鲤鱼还记得十年前黑龙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再回来，他日日夜夜在池里等着，却始终没等到天边黑龙飞过。
他有时坐在池边想，会不会张起灵已经忘了他了。
说来龙入凡间不过是为了云游，喔，还有救弱扶贫，一旦事了，总归是要回天上的。
他不过是凡间里一条平凡的鲤鱼，能相遇已是比其他精怪幸运的多。
所以龙不会再来了吗？吴邪眨眨眼，觉得有些酸涩。
＂既然不来了，那我去找你总可以了吧......＂他背起准备已久的行囊，决定启程，临走前他望了望住了几百年的水池，心里暗中发誓。
我会回来的，不会像龙一样，言而无信。
吴邪从没出过这片土地，他还是无法变成成人的模样，只能嗑嗑绊绊的用自己孩童的身躯穿过大片山水，他不知道路，但擅飞的鸟精能为他指路，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，又走了多远。
他要防着被拐，又要防着被骗，一路上走得艰辛无比。
一条鱼走上了陆地，只为去见一只在天边的龙，听起来可笑无比。
但到了黄河边，他什么也不在意了。
黄河如他那白虎师父所说，汹涌无比，像是条会吃人的大鱼，彷佛他纵身一跃，便会被吞的一点骨头也不剩。
但吴邪心里没有畏惧，他只心心念念着九天之上的一条黑龙。
他游到黄河源头，那里便是通天的瀑布，由天倾泻而下，不知有多高而尽头又在何处，这根本不是以前张起灵为他筑起的水柱可比拟的。
吴邪在瀑布下来回游了游，做好了心理准备，终于决心往上爬。
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，水流的力道太过强劲，他被冲下无数次，一次比一次高，一次比一次疼。
最后一次他重重摔落水面，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。
究竟是为什么想变成龙？
如果说是为那一天飞过天边，惊艳了自己的黑龙，那为了这一眼而努力至今是否值得？
又如果说是为了朝夕相处，交心已久的青龙真君，那这五十年等待无果，也不过是余存的执念，又是否值得？
金鲤鱼一个翻身，探头望那通天黄河。
值不值得也还是得拼一把，化龙便可登仙途，到了那天上，见到了人，他就可以知道值不值得了。
如果、如果，他真忘了，也好断去执念，之后大片山河也能任他翱游。
吴邪心意已坚，他赌上这最后一把，以破釜沉舟的气势再度冲上瀑布。
在这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比拼中，他痛苦无比，却又不得不坚持，他觉得自己这次爬的比任何一次高。
然而越高就代表回头的机会越小，这次若真的又摔落，那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他了。
但又何妨。
金鲤鱼在滚滚黄河中浮沉，他要去见他心悦的人。
不知游了有多久，他知道自己还再摆动着尾，却感受不到了，他只想着再高一点，再高一点。
终于，他在混浊的水中看到尽头了，他看见黄河水从那处涌出，源源不绝，而那里有道青铜大门伫立，两只龙刻盘着门柱，几乎是顶天立地的姿态站在这水间，在这时他才深切感受到，他竟是这么的渺小。
就这一愣，巨大的水流朝他迎面扑来，他稳住心神，却只能看着这心心念念的龙门离他越来越远。
这一刻他没有要从高空坠落的恐惧，也没有即将死去的害怕，他只是想到，这下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大黑龙了。
金鲤鱼从天坠落，在黄河面前，几乎微不足道。
就在这时，天边闪过金光，一道黑影飞掠而过，几乎是一个喘息间就来到了金鲤鱼的身旁，一条黑龙盘旋在天，他小心翼翼的将金色的鲤鱼护在自己怀里。
吴邪就这样看着这条心心念念的黑龙飞到自己身旁，他张张嘴，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，对他来说，这是隔了许多年的相会。
黑龙将他盘着，黑曜般的双眸紧盯着他，吴邪感到身上顿增压迫，张起灵从未这样看着他，他俩以往相处从来都是对等的，而不是这样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。
吴邪不自在的摆摆尾，＂小...小哥？＂
黑龙沉默了一会，最后还是责备一句，＂胡闹，这黄河之途凶险无比，岂是你一人就能登上。＂
我等了那么久，哪知你还记不记得大水池畔的吴鲤鱼，吴邪顿时委屈巴巴的，可张起灵气势太强，让他不敢回嘴，只能把自己当做一条死鱼。
张起灵见鱼瘫了，无奈的叹口气。
＂我本是过几天就要去接你的。＂
这一句又让吴邪蹬了起来，＂你还知道我啊！我都等了十年了！不是一个时辰，是十年啊！我一只鱼容易吗！你不找我还不准我去找你吗！你要气死鱼吗！＂
这一下张起灵就知晓了来龙去脉，这只傻鱼等了自己许多年，因为迟迟等不到自己，便决定一人登仙途来寻他。
就这一想，让张起灵心软的要命，也不再端着脸，他放柔了眼神，把这只小鲤鱼再捆的紧点。
＂我忘了，天上一日，地下一年，我以为我不过离开半月。＂张起灵叹道。
吴邪一愣，啊了声，恍然大悟。
＂让你等着么久，是我的错。＂黑龙眼里满是愧疚，＂原谅我。＂
金鲤鱼尾巴甩了甩，脑袋凑到他面前。
＂哎，其实，其实也没等多久，就那么一点儿，都还不够只鸡翻个山头呢，真哒。＂
11
最后在黑龙的护航下金鲤鱼又游到了黄河尽头。
青铜龙门已在眼前，只要越过了，他便可以成龙了。
吴邪看黑龙盘在不远处，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，心里忐忑不安恐惧全都被驱散了，他知道，哪怕他掉落，黑龙也会接住他。
他无所畏惧。
现已黄昏，天边镀着金光，像是祥云现世，在吴邪看来时间正好，是个好兆头。
在这金光弥漫之时，一条鲤鱼纵身一跳，青铜门大开，迎着千百年来唯一的客。
张起灵就这样看着那条小小的金鲤鱼跃过龙门，哪怕天地再大，他也不会丢失那抹金色的影子。
这时金光大现，不是黄昏映出的金光，而是真正的祥云现世。
鲤鱼穿过龙门，而一条金色的龙由门而出，映照着天边金云，剎那天地震荡，万物齐鸣。
金龙出世。
张起灵就这样看着那条金龙，浑身镀着金光，金色的鳞片闪烁，仙气弥漫周身，踏云而来。
张起灵化人伫立在云端，等待着他的小鲤鱼归来，他要抱他入怀。
金龙周身金光大盛，一剎那巨大的龙身不见踪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人影。
那人身着白衣，金龙纹缀身，着龙冠，附面金龙首，仙气缭绕。
张起灵看那人脚踏祥云走至自己身前，他伸手轻触那金龙面具，而后缓缓揭开。
那人面容清俊，此时正含笑望他。
吴邪摸摸自己的脸，有点不自在，小声问道：＂我......好不好看？＂
张起灵笑了，如愿把人拥入怀。
＂好看。＂
天地间再没有比这人更好看的。
昏黄日落照人，身后龙影映在云上。
两龙相遇，交颈缠绵。
吴邪谓叹一声，这样就和他一样了，天地再也隔不开他俩了。
12
仙宫里，玉帝背手而行，忽然问道。
＂近来金龙现世，可是龙族又添新儿？＂
一旁辅官掩嘴笑道。
＂非也，是鲤鱼跃了龙门。＂
完
13
＂嗯？龙门不是在千年前已毁坏了？＂
＂哎，陛下有所不知啊，那青龙真君在蟠桃宴后修了十来天的门了。＂
想為我的更文速度鼓掌（你個廢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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